第77章 释嫌-《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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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婉蕙感觉到一道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宛如一支支利箭,仿佛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窟窿。

    只因她无权无势,只能仰人鼻息,而他们都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他们见不得她厕身其间,将她视作异类。

    她明知道自己该拒绝皇帝的赏赐——姨母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仰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然而她忽然瞥见沈氏,瞥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她何家也并非贫贱门户,凭什么她非要低人一等?明日围猎,其他人都有宝马名驹,尤其是太子妃,定然从东宫马厩中选了上好的名马,只有她,只能骑着驽马,沦为这些人的笑柄。

    她迟疑片刻,盈盈下拜:“陛下恩赏,九娘却之不恭,然受之有愧,实在不敢领受。”

    尉迟越不禁皱了皱眉,皇帝近年来随心所欲惯了,言行颇多不经,这几日又是作曲相和,又是赏赐御用之物,实在有失体统,虽说不至于做什么,但对着一个议定婚事的晚辈大献殷勤,实在为老不尊。

    更令他意外的是何婉蕙的态度,他以为有了琵琶那一节,她定会坚辞不受,谁知言语态度竟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究竟是年纪小不懂事,在宫中耳濡目染,不免被名利迷了眼。

    今日有那么多宗室在,若是传出去,于她名节必定有损。

    究其根本,生母将她召到宫闱间朝夕相伴,实在甚为不妥。

    他正思忖着得寻机劝劝生母,便听皇帝道:“长者赐不可辞,朕让你收,你便收。”

    何婉蕙又半真半假地推辞了一下,便即拜谢圣恩,然后回到席间,一抬眼,冷不丁对上太子的视线,见他脸色微沉,似有不豫之色,心中登时大为畅快。

    酒阑席散,何婉蕙跟随姨母回了芳华殿中,照例要侍奉姨母就寝,便见郭贤妃拔下发上一支金雀簪,重重地往妆台上一拍,对宫人内侍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宫人内侍知道贤妃发怒,生怕遭受池鱼之殃,一个个麻溜地退出殿外。

    不等人走到门外,郭贤妃便冷冷道:“明日围猎回来,你便下山家去。”

    何婉蕙满脸惊惶,便即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阿蕙哪里侍奉不周,姨母尽管骂,为何要赶阿蕙走……”

    郭贤妃心中所想之事不能启齿,只是道:“我这里不缺人伺候,眼看着就要岁除了,你也该回家中与耶娘兄弟姊妹团聚,不必陪着我这老婆子。”

    何婉蕙心中冷笑,当初明明是贤妃自己要她陪到骊山来,叫她过完上元再回去,如今忽然翻悔,定是因方才皇帝赐马,惹得她醋癖又犯了。

    可她这回连话都未同太子说上几句,更是没能私下里见上一面,就此无功而返,心中多有不甘,总要想个法子留下才是。

    她心中盘算着,姨母虽小心眼,但心肠不算硬,少不得要以情打动她。

    再抬起头时,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膝行上前,抱住郭贤妃的膝盖:“就算姨母不要阿蕙了,至少叫阿蕙知道,究竟是哪里讨了姨母的嫌,也叫阿蕙死个明白……”

    她一行说一行哭,却不是对着男子时那梨花带雨的哭法,而是直着嗓子嚎啕,涕泪滂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

    郭贤妃自小看她长大,见她如此模样,不禁想起她年幼时姨母长姨母短地绕着自己膝盖打转,心中已经软了三分,兀自自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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