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猎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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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书?”赵义伦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但很快,他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只是奇怪地问了一句,“孙志鹏孙尚书?”

    “果然,”水鲤冷冷道,“你在高位久了,连自己曾经的兄弟也不记得了。众叛亲离的结果,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我如何能马上想起来?我这些年得了病,记忆力是越来越差了。”赵义伦无所谓地坐下来,“也是。父亲在朝为官,一直如履薄冰,何故会如此背运?原来有宵小作祟。”

    “他是把你当兄弟的,你却没有。你从小欺负他,看不起他,自己飞黄腾达了,也不拉他一把。”水鲤义愤填膺。

    “我该帮他吗?”赵义伦反问,“照姑娘的意思,我必须帮他,否则就是错?”

    水鲤愣了一下。

    赵义伦又道:“因我的无视,因我的发展日益好起来遭到报复就是对的?我没有义务帮他,他更不该因此指责我。”

    水鲤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也确实是这样。换句话说,赵义伦只是孙志鹏的假想敌而已,而在赵义伦看来,孙志鹏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两人没有那么好的交情。

    “我十三岁那年捡了一条小鱼。我悉心为它治疗,却告诉它它的救命恩人是孙志鹏,让孙志鹏将它放归河中,也算是为他积德,可是他从不曾为我做什么。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也是罪过的话,他百死难赎。”

    水鲤记得赵义伦是这么告诉她的,以至于她震惊得忘了言语,等回过神的时候,却见黑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喀喀,喀喀喀……”他擦了擦嘴,笑容很是诡异,“那些痛恨我的、伤害我的,他日也会遭到像我的下场一样的惩罚。你不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你来晚了,若是想救,也该在我喝下那鸩酒之前……喀喀喀……”

    水鲤慌了,大叫起来:“你不可以死!我就是那条鱼,我就是那条鱼!”

    但是,她怎么喊叫都是徒劳无功的。

    “大人,你说这样的孙志鹏不该杀吗?”水鲤厉声道。

    孙志鹏听罢却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果然是临安第一鬼才,睚眦必报!”

    将芜困惑:“大人,怎么刚疯了一个,又疯一个?”

    “你知道赵义伦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孙志鹏忽然抓着将芜的肩膀,神经质地道,“他喜欢捉弄人!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说出口的话总是真假参半,你根本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他为什么要多问那一句‘孙志鹏孙尚书’?说明他在确认到底是谁将他一步步推下深渊的。他要报复我,就算是死也要报复我!”

    他的眼睛似在喷火。

    “他故意说一些奇怪的话诱导水鲤,让水鲤以为自己杀死了救命恩人!”

    这下别说将芜,连时缨都有点脑仁疼。

    这到底是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的纠葛,还是一个女人跟两个男人的纠葛?

    “如果本君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事情是这么回事——孙大人是水鲤的救命恩人,依靠水鲤的帮助慢慢地坐到了如今的位子。赵义伦临死之前得知自己是被孙大人所害,所以巧言让水鲤与你孙大人反目,以报家破人亡之仇。”

    孙志鹏连连点头:“魔君深知我心。”

    “那你是喜欢婉泠夫人多一些,还是喜欢这水鲤多一些?”

    孙志鹏忽然脸红:“如果……如果不是她后来突然想杀我,自然是……”

    “那你何必娶婉泠夫人,还闹出水鲤因爱生恨的笑话来?”

    孙志鹏脸更红:“我也不是不喜欢婉泠。”

    “还是料理好你的家务事再说吧!”时缨揉了揉山根,转向另一边,“那水鲤,你是为了报恩还是因为喜欢孙大人才待在他身边的?”

    水鲤梗着脖子道:“自然是为了报恩。”

    “既然有误会,你们也没有到那难舍难分、相爱相杀的地步,不如由本君做主,你们就此别过,以后谁也不见谁,如何?”

    水鲤急道:“这怎么行!我不能确信他是不是在说谎。”

    “其实这件事情也没那么难办。你可知猎妖阁前任阁主舒墨大人?他能吐雾成云,看过去未来,你随我去找他求证,只需一两天的工夫。如果孙志鹏说了谎,本君许你第一个杀他。”

    水鲤咬牙,瞟了眼那孙志鹏。

    时缨笑道:“怎么,还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水鲤一跺脚,“我今日便立誓,如果孙志鹏骗了我,我一定回来取其狗命。如果只是误会,我恩也报了,以后便老死不相往来。”

    “好。”时缨搓了搓鼻子,“若这只是一场误会,本君便会消除孙大人与你相识的记忆,了却这段缘分。”

    日子一天天向前,直至三个月后。

    孙府已非往日光景。

    虽然时间并没过去很长,然而这孙府已门庭萧索,黄叶满地。

    时缨和将芜裹着冬衣路过,一个手里拿着一袋冰糖腌渍过的果儿,“吧唧吧唧”吃得不亦乐乎,一个习惯性地搓了搓鼻子。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孙志鹏所言不虚,的确是那赵义伦死前摆了他一道,活活将一个救命恩人说成了一个阴险小人。时缨摘取了他的记忆,仿佛也将他的运势摘走了。

    一夜之间,婉泠夫人的病好了,自请落发出家,与孙志鹏和离。而孙志鹏的靠山一朝倾倒,他也遭到贬谪,被外放远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道,满门株连。

    总而言之,孙志鹏靠歪门邪道坐上的高位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后半生大概都要在远地过清苦日子,年逾三十,无妻无子,可怜得很。

    孙志鹏收拾好行囊,雇了一辆马车,先送二老离开,接着又给自己叫了辆车。他爬上车,却见那车夫眼生,细皮嫩肉的,不是自己请的那个。

    “你是哪家的?”孙志鹏好奇地问。

    别说,那张脸可美了,美得毫无瑕疵,像个女人。

    “小的水鲤,是长柏兄让我来的,他今儿有事不来了。”

    “水鲤?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全临安姓水的人多了,也许以前小的和大人见过面呢。”

    “也许吧。”孙志鹏挠挠头,上了车。

    车子很快开动,水鲤的声音从外面悠悠传过来:“大人,我听说您跟夫人已经和离了,有没有兴趣续弦呢?不如娶一个身体好还不会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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