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猎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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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目瞪口呆,以为窥见了神迹,甚至有人刚准备离席,屁股就定格在半坐不坐的姿势,接着是“哗啦啦”如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孙志鹏气得发疯,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妖物?!来人啊,还不速速给我拿下!”

    人鱼跃进了水中,不一会儿,又浮在水面上远远地看着众人。家丁们不敢轻举妄动,孙志鹏又呵斥道:“都没长耳朵吗?还不速速拿下!”

    家丁们这才回神,抄起家伙战战兢兢地朝池中的人鱼叫嚣。

    人鱼冷不防露出利齿,发出鹤唳似的鸣叫声,叫声凄厉悠长,惊得家丁们差点连兵器都脱了手。

    “怕她做什么!”孙志鹏气得把一个家丁踹下了水,并招呼身边管事的,“还不快去找网,找柳时缨?!”

    他又大叫道:“弓弩手何在!给我放箭!立刻!马上!”

    整个像一只急得跳墙的狗。

    一众家丁早在寿宴之前就准备好了弓弩,此刻已将水池团团围住,誓要给那条人鱼一点颜色看看。

    孙志鹏从人群中退出来,抬臂挥袖道:“这不是什么神仙,它只是一只妖,大家快散了去!长福,看好父亲母亲!”

    宾客们怪叫起来,一个个乱了方寸,长福连忙吩咐人疏散宾客,自己则趁乱去寻找老爷和老夫人。

    弓弩手射出了箭,“嗖嗖嗖”正中两百步开外的人鱼水鲤。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看着万千羽箭,尾巴一摆,水花四溅。羽箭遇水而落,纷纷成了淹没在水中的铁棍。

    水鲤生得是好看,但再美的妖发怒露出野兽利齿的模样也会让人畏惧。

    众人又弄来金丝缠成的巨网,一网罩下,被网住的人极难脱身。而且这网属于猎物越挣扎便收得越紧的类型,水鲤刚刚腾空而起,便被网在了网中,挣扎也是徒劳。

    她扑在网中,怒视孙志鹏。

    “你个窃贼!”水鲤大叫,“你个窃贼,竟然用如此卑鄙歹毒的办法对付我,不怕遭天谴吗?”

    孙志鹏立于众人之中,稍微宽了心。他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池中的水鲤,她的容颜丝毫没有改变,一如初见之时。

    可他的眼角已经有细纹了。年轻时风光无限的人终归会老的,尽管他一直如此努力地维护自己的容颜,希望能与她一样经久不衰,可他不是妖。

    “你扬言要杀我,难道就是对的?”孙志鹏冷笑,“你若不杀我,我们便相安无事。我孙志鹏向来不是什么等死的蠢人。”

    不一会儿,时缨和将芜一起过来了,看着水池之中被困住的水鲤,时缨面不改色。

    “这就是那要杀大人的妖物?”时缨故作不知,“大人你不是已经将她制服了吗?何必请我们这些闲人?”

    孙志鹏道:“我恐有变化,还是请魔君大人来处死她比较放心。”

    时缨搓了搓鼻子:“你与她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她死不可?”

    “她要杀我!”孙志鹏声色俱厉。

    时缨脚尖一点,跃至水面上。他如履平地,单膝跪下,问那水鲤:“孙大人为了自保,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能否将你要杀死孙大人的原因告知众人?”

    孙志鹏闻言脸色大变:“魔君,你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孽畜就是孽畜,杀妖还要理由吗?你若听信她的谗言,我连你一并杀死!”

    “那要看你杀不杀得了。”时缨起身站起来,大袖一挥,众人顿时仿佛进入了一片火海之中,一个个烫得脚底破皮,上蹿下跳。

    灼化了那金丝网后,水鲤挣扎出来,鱼尾化作双腿,披上鲛绡,厉声道:“孙志鹏,当初明明不是你救我的,为何要冒充恩人的名头?你嫉妒赵义伦的天赋与命运,让我一再迫害他,根本不是君子所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志鹏被火烤得脚底冒泡,“魔君大人,您快不要施法了!哎哟,来人啊!”

    水鲤愤愤道:“烧死你才好!”

    “你到底在乱说什么,我何时欺骗你了?救你的人怎么就不是我了?”孙志鹏仍是叫苦不迭。

    “你还说!我亲耳听到赵义伦告诉我的!那些我们当年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你不记得,他全都记得!”

    孙志鹏像被炙烤的泥鳅,哪顾得了水鲤的话?

    时缨只觉得好笑,水鲤也罢,孙志鹏也罢,他对此二人的认知是颠来倒去,一下一个样,而这两个人各执一词,的确不好分辨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缨撤去了火海,将孙志鹏和水鲤一手一个提到跟前来,拍了拍手,淡淡道:“俗话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本君还有很多事情理不清楚,现在需要你们把话说开,本君来当一次判官,看看你们到底谁该死。”

    孙志鹏与水鲤不约而同地道:“他(她)!”

    将芜悄悄压低声音道:“瞧这样子,就算是讲和了也会吵起来。”

    “无妨。”时缨想了想,“啪”一声打开折扇,幽幽道,“孙志鹏,你说你救过水鲤,水鲤却说救她的人是赵义伦,你孙志鹏只是冒名顶替的。”

    时缨转向水鲤:“水鲤,本君且问你,事实真相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赵义伦。”水鲤道,“是赵义伦告诉我的。”

    约三年前,赵家倒台。

    赵家倒台素有缘由,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前宰相赵璞之父虽是两朝忠臣,但与新帝针锋相对时日已久,更致命的是,他当初站的是新帝兄长的阵营。

    水鲤做得不多,只是帮着孙志鹏站对了位置,为赵家倒台加了一把柴,推波助澜了一把。

    赵义伦本不用死,可是他的崇拜者甚众,嫉妒者也很多,终归留不得。圣上没饶恕他,放火烧了他的宅院,还命人羁押了他一家上下,拖到午门口斩首。

    女眷不在其列。

    而实际上,赵义伦在行刑之前便死了,水鲤去送了他一程。

    很奇怪,水鲤虽然一直在帮孙志鹏,却不曾接触孙志鹏口中的这个鬼才。

    他散着头发,一身白衣,虽然在服刑却依然儒雅。他生得眉目疏朗,是个俊美的男人。比起阴柔相的孙志鹏,他显得比较大气。

    “我道是谁来看望我,”他见到水鲤也不惊讶,只淡淡笑道,“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水鲤惊讶。

    “哈哈,就算不认识,能在这时候来看望我的,就是朋友了。”赵义伦有意无意道,“我自小就经历了家破人亡,权势浮名犹如过眼云烟,虽然曾隐蔽在小小的清水镇,也不可避免地走了父亲的老路。”

    “你这么说倒像是人家逼你认赵璞做干爹,逼你结党营私,逼你狗眼看人低的。”

    “听你这么说,我却想为自己分辩两句。沧海遗珠总是会被找到的,就算我躲得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仕途上我碍于身份不能有所作为,只能与朋友整日饮酒作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至于狗眼看人低更是无从说起。只要心中有善,何处不是善?只是那些面目可憎的人将我想得太过丑陋罢了。”

    “你说得新鲜,却为何在孙尚书找你的时候将他拒之门外?”水鲤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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