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被无情恼(六)-《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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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十一直起身子,将门打开:“从后门走。”

    宋十九将鞋穿好,跟着她往外走,想了想正门处候着的涂老幺和阿音,决意不告诉李十一。作弄小姑娘,候个把时辰也是该。

    二人一路走回去,从一个梧桐树的阴影到另一个阴影,走得慢吞吞,也走得安静,除却中途宋十九对着一个唤作冰激凌的玩意儿犯了馋,李十一掏钱买了一个,其余的时间几乎没说什么话。

    可宋十九捋着弯曲曲的头发,望着李十一同自己的皮鞋,总觉得像极了一个误打误撞的约会。

    逛了大半个时辰,二人才回了宅子,宅子大门敞着,门口停着租来的洋车,宋十九零星的愧疚霎时跑干净,原来涂老幺同阿音也并未等她。

    她抬腿入宅子,同陈妈打了个招呼,径直往东院儿去。

    东院里头涂老幺同阿音在耍牌,吆三喝四地热火朝天,丝毫未听见二人入内的动静。待走至跟前,正面的阿音才抬头,顾着李十一凉凉的神态,移开目光,抬手以手背掩住嘴唇。

    涂老幺背对来人蹲在石凳上,催她:“你这是娘们儿出门——等死抬轿的!”

    “死的怕不是抬轿的。”阿音仍旧支手抵着唇,眼落在牌上,别有深意地笑。

    话音刚落,后头脆生生的一句:“涂老幺!”

    涂老幺背后的汗毛比兔子跑得还快,点兵似的立了一排。

    他梗着脖子回过头,看见站着面无表情的李十一,同面含薄怒的宋十九。

    他脚下一滑,险些从凳子上跪下去,好容易平住了,舔脸笑着问她:“你练成了?”

    宋十九三两步跑过去,哼一声,指着他道:“你别动!”

    不敢动,涂老幺立得比公鸡还直。

    宋十九倒是乐了,手在背后揣了半个圆,盯着他绷直下巴,五指轻轻地旋。

    四十,五十,六十……她笑吟吟地围着涂老幺转,瞧他垂垂老矣头童齿豁的模样,邪气自指端勾出来,沉进她心情大好的笑眼里。

    阿音目瞪口呆,掩着嘴唇去瞧李十一,却见她站在不远处望着恶作剧的宋十九,懒怠怠的明眸里透着不大明显的纵容。

    涂老幺慌里慌张,抬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眼也花了,蹲也蹲不住,嘶嘶两声往后一倒,背心抵在石桌上。

    “你,你你……”老态龙钟的朽嗓伴着气虚的咳嗽,涂老幺连指头也伸不直了。

    宋十九转头同李十一笑,正要收手,却见门槛处一声闷响,惊惧的尖叫堵在喉咙里,呻吟声只出不进地乱窜。宋十九忙看过去,见涂嫂子惨白着一张脸,望着院子里熟悉的耄耋,捧着肚子摔倒在门边。

    众人慌了神,三两步赶上前,宋十九闯了大祸,忙将术法收回,跑过去抱住涂嫂子。

    涂嫂子的眼珠子要瞪出来,绷着红血丝望着涂老幺,面上黄豆大的汗粒一颗颗往下滚,到颈部竟似水一样淌下来,她说不出来话,只死死抓着涂老幺的手,青筋毕露面目狰狞。

    她“你你我我”地一会子,哆嗦着嘴唇道不出来,嗓子里似堵了棉花,勉力才能透进气去,肚子似被人用牛车碾过,疼得她顾不上别的,两腿曲着哀吟出声。

    宋十九懊悔万分,眼泪珠子刷一下砸下来,手抖得厉害,几乎是瘫软在地。李十一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让她靠着自己的肩,正扬声喊陈妈去请大夫,却见阿音望着涂嫂子的两/腿/间,急促道:“羊水破了,请接生婆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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