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绛唇珠袖(二)-《沉鸾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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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反反复复写了三四回,鸾夙仍旧未能拿捏准心中之意。她再想臣暄堂堂镇国王世子,应是不会与自己多做计较,纵然自己写得再多、态度再谦卑,臣暄该生气还是会生气,该消气自然会消气。

    鸾夙蹙眉沉吟良久,终是又裁了一张素笺,提笔写道:“语多难寄反无词。”一句话,七个字,鸾夙自觉已经足够。凭她从前在臣暄养伤时对他的文才见解,他应是知晓她的歉意。

    鸾夙将信笺齐头齐尾叠好,放进信封之中,唤来宋宇嘱咐道:“务必亲自交由世子手中。”

    宋宇巴不得他二人结束冷战,忙不迭应声收下信笺,往镇国王府邸送信而去。鸾夙在隐寂楼内百无聊赖地等了一日,才在晚膳之时将臣暄等了来。

    但见臣暄手执着信笺,面无表情入了屋内,淡淡说道:“你还能写出这样的话。”

    鸾夙想了想自己写的那七个字,自觉言简意赅、情辞适度,并无半分不妥。然而她转念一想,许是她性子过于孤傲,如今主动认错不似平日所为,臣暄才会有此一说。

    鸾夙低低问道:“你人都来了,便是不生气了吧?”

    臣暄没有答话,只淡淡道:“我让坠娘把拂疏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送去哪儿?什么意思?”鸾夙颇为吃惊。

    “给她寻了户官宦人家做妾室。”臣暄回答。

    鸾夙闻言心中一凉:“是我害了她。”然而转念一想,拂疏在闻香苑内名头响亮,若当真赎身出嫁,院内怎会不知。鸾夙立时明白过来臣暄是诓骗自己,啐道:“你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拂疏还在闻香苑。”

    臣暄只评价拂疏道:“她心术不正。”

    鸾夙并不会猜度人心,也无法否认,只得回话:“坠姨是你的人,闻香苑也是你的,这院中的姑娘你如何安排,我无权说话,也不敢说话。”

    臣暄见鸾夙这副乖顺模样,便又看了看手上信笺,道:“也不知是谁,在信中说自己‘酒入愁肠、悔不当初’,还信誓旦旦说要‘从此一心追随,绝不再自作主张’……”

    这次轮到鸾夙疑惑了:“咦?这是谁说的?”

    臣暄立时看向她:“你说是谁?”

    鸾夙立刻摆手否认:“这可不是我说的!”

    “难道是我说的?”臣暄将手上的信笺递给鸾夙:“你自己瞧。”

    鸾夙打开信笺一看,字迹与她如出一辙,写信之人亦是站在她的立场所写。这信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尽是自责与反悔之意,歉疚之情跃然纸上,姿态放得极低。鸾夙已想到是哪里出了岔子,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道:“仿得真像!情长意切,文采好极!”

    臣暄苦笑摇了摇头:“我还道你如何开窍了,也有这样服软的时候,原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他看向鸾夙,再问:“你在信中写了什么?”

    “语多难寄反无词。”鸾夙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如实相告。

    臣暄在口中喃喃重复一遍,面上才露出半分笑意:“也不错。”

    鸾夙听闻臣暄的评价,自觉对方气焰嚣张,忙泼冷水:“原就是你自己小气,哪有为了这种事发怒的?我本是一番好意,换做别人欢喜还来不及……”

    “我不是别人。”臣暄打断鸾夙的话。

    这一句将鸾夙呛得再无话可说,白了臣暄一眼垂眸不再言语。

    臣暄见鸾夙一副委屈受气的模样,缓缓无奈摇头:“受你一次救命之恩,便再也拿你没了法子。你记得日后切莫擅做主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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