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念“是臣错了。”-《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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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对臣,已失望如斯,轻视如斯吗?”

    不然多年夫妻,她如何忍心说出他会另娶他人,另立别嗣的话。

    缅邈岁月,缱绻往昔,她竟连他是怎样的为人都不清楚。

    娶谁都行?当他是什么。

    “你数过没有。”宣明珠面如平湖。

    梅鹤庭为这没头没脑的话怔了一瞬。

    宣明珠凤眸上扬,“从进门到现在,你称过多少声殿下,称过多少声臣。数过没有?”

    千万人叫我殿下,你也这般叫,千万人向本宫称臣,你也如是称。

    我视你为独一无二,你待我,同千人万人。

    还能说什么呢?

    无话可说。

    宣明珠袖出一只精巧的四方朱盒,轻轻搁在多宝阁上,她原也为他留了件临别之礼。

    该了结的都了结,她要此心无牵绊,此身归自在,随心所欲地过完余裕时间,不带半点恩怨情愁,去见她的父皇母后。

    梅鹤庭见那小盒眼熟,不敢深想下去,背在身后的掌背迸出两条青筋。

    宣明珠却真心诚意的,在他面前款然施一个万福,光洁如玉的螓首低敛,双结鸳鸯带垂落地面。

    “浮生七年一晌,未能相濡以沫,与君相忘江湖。”

    积压心底的话尽数说清,如同莲池潭底除净了淤泥。花有重开日,亭亭净植,人也如褪旧蜕,一身轻松。

    言讫,不再理会梅鹤庭如何,长公主径出书房。

    金黄光瀑自四檐的琉璃柿叶瓦当倾泻而下,女子仰面,抬指轻遮眼睫,阳光透过莹白的手指,变成温暖的橘色,剔透如玉。

    洒脱一笑,既蕴含消解世故的平静,又有少女般无忧无邪。

    适时姜瑾走进院子,一眼便望见长公主殿下的神情,心道公子果然手段了得,这不三言两语,就将殿下哄开颜了么!

    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定,赶上前来见礼,语调轻快道:“禀殿下,江南的太太上京来了!此时已到了府门前。”

    他口中的太太,便是梅鹤庭的母亲梅夫人,一向同梅家老爷居于扬州老宅的,这回突然上京,不知是为何事。

    宣明珠闻言儇眉,算算两地车程,当是十日前自扬州出发的。

    那时,京中还未传出她与梅鹤庭婚变之事。

    想必不是为此而来?

    是也无妨,来都来了,她如今对梅家人的态度,只剩宝鸦的祖家这一宗。

    面上尚可过得去,从前种种诚心殷切的相待,再不会有。

    “珩儿和宝鸦这会子做什么呢?”她从容吩咐,“去告诉他们祖父祖母来了,到大门口迎着,不可失于礼数。”

    方说到这里,身后书房的门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从里打开。

    一条孤拔的影落寞立在槛内,目光按捺在眉弓的阴翳之下,幽暗不明。

    浮生一晌。

    他们的七年,她用四个轻描淡写的字就形容完了。

    那只留在书房的朱锦方合,是当年他们成亲时,用以收纳夫妻结发的妆盒,一向为宣明珠所珍藏。

    梅鹤庭不敢打开,此时收在衣襟内,正正硌棱着心口。

    姜瑾见郎君的神容不似往常,对比长公主的笑容,又变成丈二的和尚:为何殿下开颜了,郎君反似愁苦了呢?

    忽听公子哑声问:“父亲与母亲如何来了?”

    姜瑾回说:“老爷不曾到,只是太太一人过来。对了,”他隐晦补充一句,“是……慎亲王府的马车送来的,怀宁县主也陪同在侧。”

    梅鹤庭听见,空泛的眼神总算有了聚焦,下意识看向身前那明蓝窈窕的背影。

    宣明珠无甚所谓地笑着,“那更要去迎一迎了。”

    怀宁县主,正是慎亲王妃义女刑芸,新近得的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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