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梅氏子,可还记得你的身份-《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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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明珠抬起手背遮眼,透过指缝望着明媚春光,玉颊舒展,唇角莞然。

    身后脚步声靠近,面向朝阳的女子没回头,信口打个呵欠:“搬家的事要抓紧。大理寺快点卯了吧,大人公义,别为本宫误了大事。”

    “臣请了几日假。”梅鹤庭尽量忽略她生疏的语气,走到她身后,有些别扭,还是把余下的话说了出来:“专程,陪殿下的。”

    “哦,那大人好生在宫中逛一逛吧。”宣明珠听出他语气中的勉强,拖着长长的裙摆拐向湢室,仅留下一个青发白裳的背影。

    “毕竟以后的机会不多了。”

    梅鹤庭怔立在原地。

    在温热的泉汤中舒舒服服沐浴过,长公主殿下惬意地抻个懒腰,脸上泛出粉玉的光泽,一身清爽。

    裹了件宽裾广袖的白纻中单回到寝殿,梅鹤庭已经不在。

    宣明珠不关心是他自己离开的还是侍卫清出去的,坐在镜前,未饰宫妆,仅执螺黛淡扫了蛾眉,长发用一双扁金簪对挽,点上朱唇。

    梳妆过程中崔嬷嬷一直在旁盯着她。

    宣明珠对嬷嬷乖巧一笑,将沐浴前着人准备的一套大朱色斜衽胡服穿戴整齐。牛皮窄鞶带往腰枝一勒,笑颜纵使再温和,也添出几分飒爽英气。

    崔嬷嬷看见这副行头,“可要去上苑跑马?”

    “嬷嬷知我!”宣明珠夸张地挑起大拇哥,“如此天光,不可辜负嘛。”

    唇红齿白韶华面,宛如修仙画卷里清肌玉骨的少年仙君,连眉间一粒朱砂印,亦是现成的。

    崔嬷嬷仍旧板着脸孔:“好了?”

    宣明珠愈发卖乖,摇摇她的袖:“酒早就醒了。嬷嬷,昨夜都怪昭乐不好,吓着您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崔嬷嬷不怪她喝酒,她只心疼这孩子把什么伤心事都藏在心里,平日里嬉笑无事,一场大酒全给勾了出来。

    她担心了一夜,今早见到殿下目光清湛,笑意璨然,如同焕发新生。

    便知殿下这回是真的放下了。

    宣明珠点头向奶姆保证:“嬷嬷可放心。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殿门拐角的阴影里,听见这番对话的男人慢慢蜷起手掌。

    这句话,原是他从小到大的行事之则。

    他为人务实而重事功,不喜空想追忆无意义的事,失之交臂的不会再回念,已经确定的也不就此沉沦。

    在他心中,片刻不敢忘记老师的教诲,唯有双眼永远注视着高山景行,信近于义,恭近于礼,方能跬步千里慎始求终。

    现下倒被她用来,与他一刀两断。

    呵,他成了长公主的“往事”。

    梅鹤庭觉得这不对。

    宣明珠已成为他生命中的确定之事,他二人结发七载,情义交缠早已不可分割。再者,皇家婚姻也没有草率更改的道理。

    历经那个梦境,梅鹤庭想得更分明。他已省得过往对长公主的关心不够,从今往后,他自会多留意些她的心思,多抽些时间陪伴他。

    想起方才在殿中发生的事,他耳尖还有些发红,心潮犹然鼓动。

    宣明珠对自己多年的情意不会一朝消散,日久见人心,她总会回心转意的。

    思及此处,梅鹤庭心下稍定。

    眼下首要去做的……思路清晰的少卿大人想起那本中道夭折、没能送出的《明珠集》,忖思半晌,清矜的眸色中现出一抹峰回路转的光亮。

    长公主爱惊喜、好颜面,他便寻一件难得的礼物当众送她,搏她欢心一回。

    “驾!”

    与此同时,明德门外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这是一匹上京罕见的南疆战马,马头覆有精铁玄甲,锦障泥银雕鞍,分外精骏。

    鞍上的年轻人玉冠青衣,单手驭缰,双目璀璨若星,背有一口半人高的窄长雕花檀箱。

    他仰面对着望楼笑道:“开门!”

    楼阙上的城防兵定睛看去,面露喜色,大开城门。

    “快快去禀报陛下,英国公府的言小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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