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夜(8)-《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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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着急地拍着窗户,想打开车门跳下去。

    “晚晚!你干什么——车在动,你不要命了?”

    “晚晚——回来!”

    她也不是没跳过车。

    她抱着哈丹跳下的那辆车,比这辆要快不知多少,那时他还对她说:“晚晚,哥哥在,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健康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六岁。

    她不会有事,可他呢?

    “伯母……叔叔,求你停车——那个人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她哭得不成章法,一口气还没喘顺,下一次的更咽,就将她的哭声吞噎得破碎不堪。

    “晚晚……”

    “伯母,救救哥哥……他受了伤,他为了救我和哈丹中了枪……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心急如焚地拍打着车门,声声更咽,“这、这里……根本拦不到车的,再拖下去……哥哥会死的,他会死的……”

    开车的人终于踩了脚刹车,将车停下。

    整个车厢内,飘荡着她细碎的哭声和更咽,在寂静之间汨汨流动着。

    所有人,好像都在等许凌薇的决定。

    “晚晚,你听我说。”

    许凌薇揉了揉太阳穴,一转头,对上小姑娘朦胧的泪眼,心底不禁潮意阵阵,咬了咬牙,还是狠心说,“我不知道他出现在你身边有什么目的,但他已经不是你以前的那个哥哥了……相信我,晚晚,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救……”

    “你就是不肯救他,是吗?”晚晚神色一冷,打断了许凌薇,无可理喻地看着她,心口发酸,抖着声音质问,“你明明可以救那么多……种毒品的,贩毒的,那么那么坏的人……唯独,不肯救哥哥,是吗?”

    许凌薇错愕地看着她,一时结舌。

    “那我去救他,我去找他,我去救哥哥。”

    她最后忿忿地说,义无反顾地拉开车门。

    凛冽的风卷着潮冷的空气一股脑地钻进来,像带刺的鞭子似的,毫不留情地抽着她的腿。

    “晚晚——”

    许凌薇及时拉住了她。

    晚晚跟着一起默了须臾,最后,许凌薇沉沉地叹了口气,吩咐开车的同事,“去救人。”

    晚晚看着身强体壮的大人们将沈知昼拖到了后座,主动腾开地方,帮他们将座椅放下去,他便能平躺在上面。

    她终于不哭了,用手背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触碰他,又收了收指尖,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弄痛他。

    走之前明明还笑吟吟跟她开玩笑的男人,这一刻却像是张揉皱了的纸,被这么扔在这里。

    他的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眉宇沉沉,气色恹恹的,令人止不住心惊。

    车子缓缓发动起来,他们载着他,奔入渐渐浓稠的夜。

    “左肩中枪了,不知道有多深,有没有伤到骨头,先让伤口透透气吧。”

    一个医生初步判断了一下,然后用剪刀剪开他被泥水和血水浸泡过一遍的黑衬衫。

    一用力,就撕开了道很大的口子。

    他肌理结实的皮肤,和半个胸膛绽露无遗,迎着车顶昏晦的暖色光线,映入她眼底。

    光线温柔地坠落在他肩头,他的皮肤泛着层近乎透明的瓷白,许是因为受了伤,让他看起来有些难以遮掩的病态和苍白。

    晚晚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眼睛。

    不仅是因为不敢看到他的伤口,其实,她很少这样……面对他。

    以前他换个衣服都要避开她,后来她一天天长大,这种情况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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