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现在是盛夏的尾巴。 阳城的盛夏是非常炎热的, 太阳光几乎塞满了每一寸时间, 无休止的蝉鸣藏在树荫下,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夏天的存在。 一天之中, 最热的其实是午后的一到两个小时,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停下手上的工作, 去午休一下,来解除漫长夏日的困倦。 易桢到这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像在做梦一样。 姬金吾难得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垂头丧气来。 他以往也有情绪不高的时候, 但都遮掩得不错,想必眼下是实在伤心了。 想想也是,姬总对人类幼崽的喜爱简直是突破了阈值。 上次见他表现出明显的伤心, 是他某个心腹侍卫有了个女儿, 但是侍卫的妻子身体不太好, 女儿早产,出生不到一个昼夜, 就夭折了。 那个侍卫之前还说“请郎君给孩子取个名字”, 姬金吾认真了, 晚上翻了许多诗书, 拟好了两个名字, 就等看孩子是男是女, 然后送过去。 结果小孩夭折了。 易桢陪他去探望了侍卫, 侍卫家里自然都是哀戚面孔, 姬金吾送了些滋补的药品, 还言辞恳切,好好地安慰了一下人家。 当时易桢以为他没什么事,结果只是因为要安慰人家,回来就闷闷不乐上了。 他把原本要送给小孩子的衣服和小礼品都收了起来,原本是要继续办公的,可是笔提了半天,集中不了注意力。 小孩子夭折一般是不会再取名字的,也不会正儿八经地发葬。因为本地认为小孩夭折就是福薄,再隆重办葬礼,还会更加折损小孩的福气,让他死后也过的不好。 姬金吾可能实在憋闷,晚上就寝的时候,躺在床上看外面的星星,叹了口气,说:“不及一日一夜……也是一生一世。” 他这一辈子,如果说有什么终极心愿。第一是“娶自己的心上人当妻子”,第二就是“和自己心上人有个孩子”。 因为说好了晚上要烫火锅,所以中午吃得很清淡,完全依着姬金吾的口味来,也顺着他挑食。 他明显不太能吃下东西,但依旧好好地坐在桌前,怕易桢担心,很认真地往嘴里塞吃的。 易桢给他夹了几次菜,眼见他都吃完了,算着该饱了,就温言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姬金吾很有些歉意地望着她:“是我不好,勾着你想要孩子,现在又给不了孩子……” 易桢抱着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知道他心里难过,哄着他去睡一会儿。 夏日实在炎热,屋子里安放了冰块消暑,或许是冰块放得太多了,她在盛夏的午后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 易桢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头发,给他揉按乏累了的指关节,轻声同他说话:“大夫也说了,还是有可能的。我们看看别的大夫怎么说,而且应该也不是不能治,慢慢调理,总会好起来的。” 姬金吾把脸埋在她的腰腹里,不敢看她的眼睛,闷闷地叫她:“阿桢……” “嗯。” “不要嫌弃我。” 他原本就觉得自己对不住她,没能把那个更好的自己给她。平日里的自信心有挺大一部分建立在“我能把阿桢喜欢的,都给她找来”,现在整个人都丧气了。 阿桢原本是不太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为了他都愿意去看到小孩子的好处,愿意给他要孩子。 可是她好不容易喜欢小孩子了,他又根本没法给她一个小宝宝。 哪有这样的郎君。 易桢吻了吻他的额头,继续给他顺毛:“没有。你想一想,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也不会喜欢上小孩子,对不对?” 怀里的男人“嗯”了一声。 “那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孩子呢?” 姬金吾:“喜欢我。” 易桢眼看着顺毛成功,再次吻了吻他,躺在他身边,伸手去抱他。 姬金吾把她揽进怀里,他已经平和很多了,表情也在逐渐调整回来,眼睛看着她,眨都不眨:“阿桢,对不起。”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恍恍惚惚的,约莫觉得自己残缺、自己不好,她原本可以有更好的郎君,全是因为他。 他心都碎了。甚至恨不得她责骂他、抱怨他,不要对他那么好,他又不值得。 易桢去摸他的眉眼:“没有对不起,郎君对我那么好,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们好好看大夫,会有办法的。” 姬金吾无比眷恋地去闻她身上的味道。 易桢低声问:“想不想做?” 姬金吾很有些不明白地去看她。 这些天约好不能贪欢纵欲的,晚上都是浅尝辄止,白日里更是完全禁绝了。夏日里来一回,总要去沐浴的,她嫌折腾起来麻烦。 易桢重复问了一遍,这次声音更低,几乎是附在他耳边说:“想不想要我?” 她真的很不会安慰人,一下子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他迟疑道:“可以吗?” 后来还是要了。 极度的亲密终于彻底释放了他压抑下去的情绪,到一半的时候,易桢发现他哭了。 夏日的午后真的太亮了、太耀眼了,就算不直接打在床上,但是仰头的时候,还是会看见玉制屏风上反射的骄阳。 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刺激得人流泪。 他动作不停,但是易桢清楚地感觉到了他在哭。 他可能认为她还没发现,一边沉默地流泪,一边把她摁在自己怀里,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脸。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