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风雨欲来(下)-《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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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桢有点懵了。

    她原本是想直接从窗户里翻到屋子里去,不想继续和姬金吾说下去。

    倒也不是厌恶他。

    只是这个人明显和平常的状态不一样,让人觉得害怕。他应该冷静一下,然后就会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太对劲。

    易桢相信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和他讲道理也是能讲的,但是这害怕又不是无根源的,来自哪里呢?不知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害怕,最好还是避一避。因为往往一牵扯就牵扯出一大串埋在暗处没察觉到的事情,如同水下的冰山,一不小心就撞上去,轻易间便船毁人亡。

    姬金吾察觉到她要逃,立刻重新把她的手腕扣在自己手中,整个人逼上去,尖锐地问:“易桢,你逃什么?你在躲什么?哪个问题你回答不了?”

    他平日里是绝不会有这副姿态的,少年时也没有,少年时他便养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了。

    漫不经心的模样不代表真的漫不经心,把一切压抑在这副表象之下,总有一天会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他方才一时激愤之下,言语间将自己都没太认识清楚的情意透露了个一干二净,难为情先顾不上,只想要个痛快答案,是或不是,能不能是。

    总不能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你看了觉得害怕,转身就要逃吧。

    向来是以真心换真心,你的真心说你不要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扫一眼我的真心,转身就走。

    这算什么?

    不能这样。哪里有这样的买卖做。

    知道她美丽、聪明、天资聪颖、态度决绝又十足理性,还知道她曾经一度就在他掌心中盈盈一握寻求庇护,最后知道他现在无论如何得不到她。

    如何让人不耿耿于怀。

    如何让人不念念不忘。

    易桢被他握住手腕把整个人拉转过来,虚靠在窗沿上——这么说不太确切,因为地基的问题,从屋外看,窗户是很高的,她整个人都没窗沿高,只是头顶微微能碰到窗沿。

    不能再往后靠了,医馆的外墙并没有抹腻子,非常粗糙,靠上去一定会勾坏这件衣服的。

    可是前面又是姬金吾。他逼得太近了,近得一低头就能捧着她的脸吻上去。

    他要是敢就咬破他的嘴唇。易桢退无可退,恨恨地想。

    易桢的眼睛刚好够到他肩膀的位置,越过他的肩膀能看见天边灿烂的红霞。

    易桢被他这么死死抓着,哪里也逃不去,原本脸上是不该有什么好表情的,但是近距离看见他眼眶都红了,愣了一下之后,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只是说:“你和他不一样。”

    姬金吾:“哪里不一样?”

    易桢从没见过他如此负面的表情,嫉妒、不甘、恼怒搅在一起,她都分不清了,只知道他现在绝不想笑。

    他以前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笑的,笑着逗她、说情话哄她、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便是醉了也不会有情绪低迷,握着她的手和她畅想未来。

    易桢不知道现在是假还是过去是假,逃又逃不开,没被握紧的那只手去推他的胸膛,声音也恼了起来:“你装成这副样子有什么意思?”

    姬金吾任她推,根本不带动的:“我装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身的白衣,脸上的表情又不像过去那个姬金吾,易桢忽然又不敢说了,疑心这是不是另一个人,偏过脸去,小声说:“你自己知道。”

    姬金吾见她压低声音,也自觉地放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耳语一般:“我知道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我哪里害你了?你讨厌一个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易桢只觉得手下的肌理都很硬,不知道是因为这人日常糟蹋自己身子瘦得叫人难过,还是因为他浑身在用力,总之就是推不动,索性也不推了,红着眼眶瞪他:“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你明明自己有心上人,你老来对我好做什么?那我要怎么样?背着你的心上人和你偷情吗?又不是我求着你对我好的。”

    姬金吾愣了一下。

    他没法解释这件事情。

    现在棋盘上空白的地方已经不多,棋子已经落下大半,刀已经悬好,就等着人走进布下的罗网来,他要的东西可以说就在一臂之外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布局全告诉她。

    若是、若是她真心念着他,愿意同他站在一起,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现在问题是,若是不告诉她真相,她不可能站在他这一边;可若是她不站在他这一边,他不能告诉她真相。

    一个无解的悖论。

    姬金吾硬着头皮试图将目前的处境变得更好一些:“她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们只是发小,我当初这么对你说根本是假话,只是防备你怕你是张苍的人……”

    易桢:“那你怎么证明自己现在说的不是假话?”

    姬金吾证明不了。因为他就是在说假话。

    易桢见他不说话,当他自觉理亏、不敢回答。可是加手腕上的力量却还是一点都不松懈,好像理亏也要把她强硬地抢回去。

    易桢用手去掰他的手指,声音彻底恼怒起来:“你不要这个样子,好像多喜欢我似的。你对谁不是这样?三分虚情硬是演出十分真心,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她不信。她根本不信他捧出来的真心,她认为那是假的,认为他是在骗她。

    你对谁都这样,以后你若是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你怎么证明她对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呢?

    当初她给他绾发的时候开玩笑一般说的话,现在还真是一字不差地应上了。

    姬金吾硬撑着不放手,两只手一齐将她的双手握住,声音压得很低,都透露出几分可怜来了:“我没说谎,我没演戏。我是真的喜欢阿桢、最喜欢阿桢,相信我好不好?”

    他不吝于说情话,其实他甚至挺擅长说情话的。但是他又怕露出一丝丝技巧的痕迹,让阿桢认为他又在骗人,拿以前用过的幌子继续骗她。因此只敢说直白的句子,一点技巧都不敢用。

    易桢不挣扎了,她越挣扎他握得越用力,掌心温度又高,好像要把她捂化了一样。

    她也想到了他们在博白山最后一次见面时,曾经应他要求,为他剪下一缕头发祈愿他平安,现在见他言辞恳切倒真不像是在说假话骗人,便说:“你若是没说谎,那我当初给你的那一束头发在哪?你放在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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