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西城往事2·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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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妈穿着大红羽绒服,笑着朝外婆走过来。

    “大姐,您来了。毛毛给你点了你最爱看的折子戏,看完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打麻将好不好?”周然妈七十岁,整天笑呵呵,看着像五十出头。

    “好好好。”外婆歪着头,笑的特别慈祥,“小莲等会儿就来了。”

    陈迦南站在身后,眼睛有些湿。

    周然妈带他们坐到了第一桌,看折子戏最好的位置,接着就去忙别的事,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四周都是欢笑和戏曲,一桌人谈笑风生。

    外婆指着一个地方,对沈适说:“看看那边房子,拾掇得漂亮不?红红火火的,看着就喜庆。”

    沈适低头:“您喜欢热闹。”

    外婆笑笑:“你说热闹啊,倒也还好,有时候也爱清净,可就是看着这些大红喜庆的东西,那心里呀,好像就没啥难过的事儿了。”

    陈迦南正在倒茶,听他和外婆说话。

    沈适问外婆:“您有难过的事儿吗?”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笑着再看戏,看着台子上的人穿着戏服唱了一出《四郎探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外公不爱看戏,可是我爱看,他就老陪着我看,看一晚上。”

    这话是对陈迦南说的,可外婆的眼睛却盯着戏台。

    “外公脾气好,被你欺负了一辈子。”陈迦南看着外婆。

    外婆的目光有些迷离,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嘴上却是笑的:“是啊,一辈子,赶明儿到了地下,我还是要欺负他。”

    “您怎么欺负?”这话是沈适问的。

    外婆说:“我就是想问问他,那会儿怎么不打个招呼,就那么走了呢,他还没看到囡囡结婚呢。”

    陈迦南轻轻笑着,擦了擦眼角。

    当年的外公已经是晚期,终日躺在床上受着病痛折磨。那个晚上大概是他们家最难熬的时候了,外婆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宿的烟,外公自个悄悄拔了针,走了。

    “好了陈秀芹女士,我们看戏吧。”陈迦南说。

    沈适接上话:“《四郎探母》,是好戏。”

    陈迦南鼻子一顿酸楚,刚低下头,沈适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她看了那纸巾一眼,伸手拿了去。

    宴席很快开始了,敲锣打鼓唱大戏。

    周然妈嫁的男人比她小三岁,两人也算是中年相识的半路夫妻,后来各自离婚,这一回,也是拿出了捅破天的勇气,办婚礼。两人的感情,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好。

    大戏唱了一半,周然妈站在戏台上,拿着话筒,对街坊们说:“大家吃好喝好,吃不好不能走啊。”

    众人哄笑,大戏又唱起来。

    外婆哼着小曲儿,拉着毛毛的儿子周晏康一起看,给小孩讲故事,看着好好一个人,说话也不会颠三倒四了。

    一桌桌人吃着,热闹着,笑的也喜庆。

    陈迦南站了起来给外婆盛汤,顺便也给沈适盛了一碗,他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低头默默喝起来。

    宴过一半,周然和毛毛来敬酒。

    陈迦南正在给康康剥虾,一边哄着外婆再喝点汤,一边和毛毛说话,余光里,沈适和周然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出去抽烟。

    拥挤狭窄的巷道里,路灯昏昏暗暗,落在地上,院墙隔了里头和外头,里头热火,外头安静,适合说话。

    沈适咬了根烟,周然给他递火。

    “外婆的病,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了。”沈适说,“我会找专家过来,你就说是你朋友。”

    周然理解:“好。”

    “谢谢。”沈适说。

    周然不好意思笑了:“您还跟我客气什么。”

    “应该的。”

    周然犹豫了片刻,道:“一直就想说两句,现在沈氏的情况这么严峻,您真的不能在这耽搁了。”

    沈适抽着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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