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江雪当然不可能杀了她。 她不仅帮花白禾穿好了衣服,帮她收拾的整整齐齐,甚至还心情颇好地给她建议道: “苓姐一个人待在房间很无聊吧,我给你找点动画来看怎么样?” 花白禾用一副‘你怕不是把我当弱智’的目光觑着她。 动画? 当她今年三岁吗? 有什么动画能够让她把快乐的事情抛之脑后呢? 没有。 花白禾十分冷淡地瞅了她一眼,感觉自己的内心一片气鼓鼓,只能在系统张狂大笑的背景音里面,给自己默念一首诗: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诗念到一半,她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背景音—— 花白禾脑海里的诗句自然停了,视线忍不住往旁边那人的手机屏幕上瞟去。 是《神奇宝贝》的片头曲。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 自从花白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从没在这些人面前看过一次这部动画,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喜欢过它一样。 甚至也没要求系统再给她偷偷脑内播放。 就像是…… 把这动画,连同之前爱过的人,一同埋葬在记忆深处。 注意到花白禾黏过来的视线,江雪心中暗笑,面上却很能绷得住,依然是那副试图讨好花白禾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机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哄小孩儿似的开口道: “苓姐,不生气了好不好?这部动画我可喜欢看了,分享给你吧。” 花白禾微微偏过脑袋,看向她:“你当我刚断奶啊?拿这种小孩子看的东西忽悠我。” 江雪听到她的话,眼中的失落油然而生。 她捏了捏手机,周身满是茫然无措的气息,好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面前这人高兴些。 结果下一秒,只见这人朝自己扬了扬下巴,用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颐指气使: “给我换个大屏幕,你手机这屏也太小了。” 非常影响观影体验好吗? 江雪:“……” 几分钟后,花·刚断奶·三岁·白禾靠在床头,看见旁边这人托着平板电脑,给她播放《神奇宝贝》,室内一片尴尬的港式配音中文腔调。 而她浑然不觉,眼睛好像黏在了上面,满脑子只剩下了动画剧情。 …… 房门外,大厅内。 因为赵荷与赵梅都来做客,而薛苓跟江雪到房间里过二人世界去了,纵使薛继鸣有心要去书房看书,此时也不得不留下来招待客人。 那赵梅自从来了薛家之后,除了眼珠子偶尔乱转,或是停留在角落鱼缸中央的假山石上,或是看着天花板上那水晶片装点的吊灯—— 但总的来说,并不似之前在书吧时表现出的那么乡土。 她没发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惊叹,生怕被人看轻了似的,只不过在薛继鸣给她们俩泡茶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哎姐夫,你们那个是鱼池的假山石吗?怎么那么特别?我看别人家的都会点缀一些菌苔上去,你们这石头还挺光滑的,池子里也没多少水,是还没开始弄吗?” 一般用来养鱼的假山石都会比较潮湿,但薛家这个不知怎么回事,光溜溜一片不说,还是格外明亮的土黄色。 而且形状比较特殊,像是一个字…… 上面中间凹了一下,左右的侧面也有些凹陷,中间还有一些浅浅的纹路痕迹,像是飘渺的云纹,又像是韵味十足的汉字,赵梅看了半天才努力往‘薛’这个姓氏上面去猜。 然后越看越像。 薛继鸣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而后笑道: “年前家里打算请一块泰山石镇压家族的气运,但是那块石头旁边还有这个小的,我爸当时就一块儿请回来了,结果放哪里都不合适。” “我妈一直就觉得家里没有活水,想弄点景观,又不知道这石头的作用,前两天想拿它来养鱼,但是它本身的阳刚气太重,小鱼放进去没几天就被热死了,我爸回来之后知道这事儿就有点生气,但确实还没想到把它安置在哪里比较好,就暂时这么放着了。” 赵梅本身学的也是中文系相关的专业,对这‘泰山石’的价值和作用都很能理解,这会儿表情抽了一下。 泰山在华国古代的地位不言而喻,帝王继位的祭天仪式,就会选择在泰山进行,以表明自己是承天正统。 与此同时,泰山本身是五岳之尊,泰山石也是至纯至阳的石头,本身就能够起到避邪祟、镇压官运的作用,而且…… 防水效果一流。 市面上如今流通的多是假石,真正泰山上的天然原石,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或者说,该用‘有价无市’来形容这泰山石更准确些。 从这简单的放错效用的鱼缸石头里,她都能看出这薛家的人脉不简单,当即心中感觉更是五味交杂。 ……要是她也能这样富有就好了。 赵梅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感慨这有钱人的生活,半天只能低头默默喝茶。 等她好不容易消化了薛家的家庭背景之后,薛继鸣已经在旁边跟赵荷聊起了自己最近在看的书,因为他本身的知识积累相当丰富,对各类历史资料和文献记载如数家珍,所以说起故事来有种信手拈来的自信感。 因为说话语气幽默诙谐的原因,让赵荷平日上课时根本不愿听的很多知识点,这会儿简直在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甚至在他停下的时候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继续啊……?”赵荷被自己男朋友光芒四射的样子吸引住了,在他中场休息的时候催促了一声。 薛继鸣颇有些失笑,老老实实道:“我觉得这本书我还是看的不够透,要不我去书房把原作拿给你吧?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看看。” 这要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赵荷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我只想听你讲故事。 但说话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赵荷如今只窥见了他庞大知识量的冰山一角,不由想多了解他一些,或者是跟他找多点共同话题,于是点了点头。 之前来见薛家父母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在客厅里坐着,而且也不似自己堂妹这样对各种东西都好奇,问东问西的,总的来说,“丑媳妇见公婆”,第一次总是非常拘束紧张,自然也没机会知道薛继鸣更多的事情。 于是两人起身准备朝书房的方向走去,正在这时,旁边横空插来一句—— “姐、姐夫,能带我一个吗?” 赵梅决意要在今天把薛家每一个富有的角落都给参观完,于是腆着脸要当两人的电灯泡。 薛继鸣想了想,反正只是他的书房,里面也不像薛承的书房一样放了机密文件,更不像薛苓的书房似的,里面收藏了很多偏门文献的孤本,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点头。 赵荷对自己堂妹的没眼色彻底绝望了。 书房门推开,里面的环境有些让人意外。 先是透出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凉爽,其次才是那些旧的木书柜,所幸房间里的光照还不错,否则赵梅一定会讶异这破旧的风格跟外面金贵的装修简直格格不入。 尤其是地面上的地砖,灰扑扑的,仔细一看却是深黑色,只是边角总有些损坏。 薛继鸣去给赵荷找书,顺嘴说了一句:“我平时一般不来自己的书房,因为我这书房原本是之前爷爷用来收藏品的地方之一,后来我看的书太多,又没自己独立的书房,我爸才让人把这房间临时收拾出来,但我平时也会尽量减少进来,免得……踩坏了砖。”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有几分无语。 赵荷没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只是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砖,灰扑扑的,旧的像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老土屋里头铺地的房子。 但是…… 从薛继鸣的话里能听出来,这砖隐约有种全书房最贵的即视感。 而且赵荷总觉得,这砖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等等,我脚下踩着的这个,不会是传说中的‘金砖’[1]吧?” 赵梅一听她的话,立刻睁大了眼睛看脚下的地板,她的专业老师讲讲泰山和文庙也就差不多了,关于中华文化方面的许多故事,其实还是对外汉语的赵荷知道的更多。 她之前到京城的时候,倒是也去故宫逛过,但是在文化传承方面,尤其是历史文物的许多故事,都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滴溜溜在里头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显而易见的有趣东西,她就走了。 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金砖’的来历。 赵梅光被‘金’字所吸引,低头喃喃道:“什么?这地板是金子做的吗?” 我靠! 薛家太有钱了叭! 赵梅在认认真真地思考自己能不能撬动一块搬走,但不论从理论还是从现实角度来说,她这个操作都没有可行性。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赵荷笑了笑,摇头道:“不是,这砖是古代专供皇室的地砖,因为生产过程太过复杂,大概三年才能生产完一批,又要从江南运到北方,在生产过程中一旦发现破损,就要重新制造,耗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所以就把这东西喊成‘金砖’了。” 不是金子,却与金子一样珍贵难得。 重要的是,这地砖目前应该只有故宫的“太和殿”、“中和殿”与“保和殿“才有。 赵荷啧啧一声,看着找完书过来的薛继鸣道:“每天在文物上走一通,你的心里有没有在瑟瑟发抖?” 薛继鸣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笑着回道:“不要打趣我了,这些都是十多年前,薛家有人负责修缮故宫文物的时候,换下来的那些破旧地砖,哎,我爷爷不舍得丢,就放家里存着了。” “后来我爸装修的时候,一看有现成的砖,直接让铺上了,被我爷爷知道好一通说教。” 所幸这些都是用不上的东西,也不可能让它流通到市面上去,毕竟这东西价值太高了,却又真的只能当地砖来用。 薛继鸣知道自己的小女友只是跟自己笑闹,并没多余的意思,顺着这个就往下延伸了一句: “我家这个是真实的破损下来的砖,所以走路都需要小心一点,不过今天来的我姐夫,她们江家的保存才是真的完整——” “因为江家祖上在朝廷里位列三公,有一朝皇帝直接将当时稍旧、却仍然是完整的‘金砖’赐给了他们家,一直沿用到现在都很好,铺了这个地砖,室内都是冬暖夏凉的,虽然不至于冬天不需要开暖气,但绝对能达到夏天不需要空调的效果。” 薛继鸣笑着说道:“江家前些年在京城的一栋四合院翻修的时候,根本都没舍得换地砖,珍惜着一块块撬下来,之后又给小心的铺上了哈哈哈。” 似乎能想到那画面,薛继鸣说到后面自己先笑了出来。 在他看来,那些留存完好的地砖才是真实的有实用价值。 薛继鸣这样坦坦荡荡地跟赵荷说起自己姐姐的性-向,赵荷也没表现出半分诧异,接受相当良好,脸上半点异色不见,也朝他咧了咧嘴笑出声来。 但旁边听故事的赵梅心情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原因无他,重度财迷的她刚才拿手机搜了搜“故宫‘金砖’的价格”,结果跳出来的答案是: 放到今天,一块砖的价值大约是四十多万人民币。 四十多万的……一块地砖??? 赵梅: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赵荷,尤其是前几天才听她说薛家这边对她和薛继鸣的婚事没有太反对,除了未来婆婆看着有点不太高兴之外,公公薛承甚至主动问了他们俩关于订婚的打算。 得到承认,赵荷其实也就算是半只脚跨进薛家了。 她的堂姐,就这样轻易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她,却仍然要在贫穷的泥沼里挣扎。 这一切,只是因为对方遇到了薛继鸣而已。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