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茉莉-《平凡的清穿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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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原来是幅百拼图,怪不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呢。”她指着画,笑道:“木棉花与玉兰怎会同时开放?小贩卖的却是粽子,篮中的花居然是素馨与菊花,那洋人女子头上带的象是冬天的帽子;还有,看那圆月与小孩的灯笼,莫非是在中秋?但船上宴客用的明明是夏日的时令水果荔枝。这画简直就是把一年四季的广州都一网打尽了。”

    桐英听得脸上发红,轻咳一声道:“给点面子嘛,我好歹是花了心思的。”淑宁吟吟笑道:“难道我说了真话,桐英哥会生气?”桐英想了想,摸了摸头:“不会。你是在指正我的错处。”淑宁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就把最大的错处告诉你吧。这画名字就不对,珠江是在城外的,而你笔下的景致,分明是在城内啊。”

    桐英瞪大了眼:“不会吧……”淑宁笑咪咪:“会。这景更象是玉带濠,珠江边上可不是这个模样的。”桐英大叹:“我早该想到的,没亲眼看过的东西,果然画不好啊。”淑宁道:“其实桐英哥倒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不讲究细节,这画原是画得极好的,倒让我想起读过的一首诗来。”

    她拿过一张白纸,桐英忙帮着磨了墨,她提笔写道:

    广南富庶天下闻,四时风气长如春。长城百雉白云里,城下一带春江水。……少年行乐随处佳,城南濠畔更繁华。……闽姬越女颜如花,蛮歌野曲声咿哑。阿峨大舶映云日,贾客千家万家室。……游冶留连望所归,千门灯火烂相辉。游人过处锦成阵,公子醉时花满堤。……丹荔枇杷火齐山,素馨茉莉天香国。别来风气不堪论,寥落秋花对酒樽。回首旧游歌舞地,西风斜日淡黄昏。

    写完了,桐英拿去一读,觉得与自己笔下的画竟有大半对上了,便问是谁的诗。淑宁笑道:“这是孙蕡的《广州歌》,讲的就是玉带濠。这位孙先生是元末明初的人物,是南园诗社五先生之首。我与真珍姐都喜欢这南园诗社的诗,那年我与哥哥在广州时,便常与真珍姐他们一同出外游玩,光是南园就去过几回,后来在码头临别时,真珍姐还特地用一首南园诗烧了个炕屏送给哥哥。这‘南园’二字便是我们四个的暗号,一见这两个字,我们便知道是彼此了。”

    “四个?”桐英心中一动,“莫非还有崇礼?”

    淑宁点点头:“本来只是我与真珍姐出门,但哥哥们不放心,便跟着来了。”

    桐英笑笑,道:“这诗不错,不如就题在画上如何?淑妹妹亲自写吧?”淑宁有些犹豫,桐英道:“这有什么?横竖是送了你的,别人也不会知道。”淑宁想想也是,便提了笔,酝酿片刻,将诗题上了。

    她本来的笔迹,其实是偏清秀的,但如今写来,却在转折处略圆润了些,给人一种富贵悠然的感觉,竟与画面极搭。桐英夸赞几句,淑宁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几乎天天都练字,有时练得烦了,便将字体略作些变化,写起来也有趣些。”

    桐英沉默了一阵,才微微笑道:“不错,人总不能只满足于一种风格,偶尔也该试些别的东西。”他转头对淑宁道:“淑妹妹,我跟一位焦大人学画近一年了,他月前忽然要我重学花鸟山水,还说我若只专心于人物,是不能有所成就的。我本来不太明白,但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淑宁略猜到了些,便道:“我相信桐英哥一定能学得很好的,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把人物画得那么好了,只有多用心,其他的也一定不在话下。”桐英笑了:“多谢,承你吉言。”

    淑宁笑笑,柔声道:“我也要多谢桐英哥的礼物,这幅画我很喜欢,看着就象是回到从前在广州的日子似的。”桐英顿了顿,问:“你很想念那些日子?”淑宁点点头:“那时候我爱出门就出门,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现在这里也很自在,但总不如那时轻松快活。”桐英笑道:“你也是倒霉的,头一次回京遇上国丧,第二次回来就要守孝,还没真正在京里玩过吧?再过半个月,你就能自由自在地逛北京城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玩如何?”淑宁笑着道好。

    她收起画,望望窗外的天色,惊道:“原来已经快到傍晚了,怎么哥哥还没回来?”她这时才看到窗前的条桌上放了一瓶茉莉,瞧着似乎是自家种的,但这种花一向很少拿来插瓶,这里怎么会有?

    桐英见她看那花,忙道:“这是我先前进园子时,看到花开得好,才叫天阳折几枝来插瓶的,请不要见怪。”

    淑宁忙摇头道:“这也没什么,我们家种的茉莉也多,我只是觉得这花衬着天青色的小瓶,虽然好看,却略素了些。而且这里有荷香,这茉莉的香气夹杂在里头,反而不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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