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邕州之行-《许我一世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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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邵道:“若坐远点儿,你又要喊冷。”

    说罢,他大方地转向我,示意我可以躲进他怀中。

    他这人真是不知羞耻,我一清白的姑娘家,老与他有肢体上的碰触,我们平日虽循规蹈矩,可这若传了出去,谁会相信?

    “你该知道我们姑娘家最重名节,你这般举动若传了出去不单会坏了我的名声,还会害我被抓去浸猪笼!”我斜了他一眼。

    他却神色自若,反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似乎是你捡回去当夫婿的?我们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那小村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听他提到小村,我神色一黯。所有的村民都死了,唯独我活了下来,战乱都没能害死他们,可我却让他们连最后质问的机会都没有,每个人都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身上流着秦家的血。因为“昭仁郡主”是一个抛不开的身份。

    “满儿,你能逃过一劫自是你命大,无须多想。”阿邵握紧了我的手。

    他的眸子随着火光忽明忽暗,我敛眉问道:“你知道当日我为什么会活下来吗?”

    “为什么?”

    我看着一脸讶然的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低声叹息道:“当日我去镇上卖绣活,徒步来回两日的路程。回到家时,发现一切都毁了,所有人都死了,唯独我还活着。我安葬了村人后,放了一把火将村子烧毁了。我不知道是谁对淳朴的村民下这般毒手,更害怕他们会再回这个地方,进而发现还有漏网之鱼,遂在离开村子时放火烧掉了一切……你知道吗,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喜儿的脸。她腹中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出世,就断送了一生。”

    说到后面,我已然更咽。阿邵一直都没说话,伸手将我揽进了怀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枯萎的树枝被烧断时,发出哧哧声响,有点像蛇爬过时那般。

    听着那声音,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十岁之前虽被娇宠至极,但十岁之后长于山脚下,见惯了那些样貌丑陋的动物,如蟑螂、蜘蛛之流,也不觉得它们有多可怕,只有一样东西,我见了会寒毛竖起——蛇!

    我从阿邵怀中抬头,视线锐利地在四周来来回回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蛇的踪迹。忽又想起现在是冬日,这个季节哪会有蛇?

    正笑自己多疑,却在不经意间抬头时,看到顶上那树枝枝头正盘着一条蛇,它吐着芯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狰狞可怕。

    “蛇、蛇……”我险些尖叫出来,手纠紧了阿邵的衣裳,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阿邵顺着我的视线往上看,随手抓了个小石子往上一弹,那蛇顷刻间便掉了下来,掉到了火堆上,一动不动。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蛇?”我尚未从惊吓中缓过来。

    “怕是与邕州的气候有关吧!”阿邵的手滑过我的发端,“它已经死了,睡吧。”我这才安了心,又想起阿邵的伤情,问了一番,阿邵都一一回答。

    睡意来时怎么都挡不住,没多久,我的眼皮便沉沉地盖了下来,以至于阿邵后来又与我说了什么,我都听得迷迷糊糊,甚至于应了他什么,一觉睡醒后,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

    转眼,我们离开怀州已有八日。按照我们目前的脚程,再过两日便可到邕州,若走官道的话,会更快些,约莫只要一日。阿邵似乎无意走官道,但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愿走官道,想了许久后,终是寻了个皆大欢喜的借口:走山路景色较好。

    山路与官道不同,官道宽敞平坦,而山路蜿蜒不平,颠簸了一阵后我着实受不了,只得让阿邵放缓了车速,原本只要两日的行程拖上一拖,也就变成了三日。

    邕州城外有座山叫峄山,从峄山到邕州约莫要一日路程,这里山势陡峭,平日人迹罕至。路过时,我好奇地从车内探头去看了几眼,只见峄山的几座山峰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山顶之上烟雾缭绕,好不气势,轻而易举便让人心生感慨。

    正想着这山当真不错时,忽见前头跳出了几个蒙面人。站在最前头那人将手中的九环刀往地上一插,大声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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