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被无情恼(二)-《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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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默地勾着头,抿住嘴角,食指曲起来,在床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敲。

    阿音同宋十九讲了两个笑话,眼瞧着时辰不早了,站起来扶了扶后腰,碰碰李十一,道:“她烧了几回,又风干了几回汗,必定腻得慌,须得拧了热巾子,解开衣裳擦擦背心才好。”

    李十一眼风一动,迟疑地看向宋十九,却见宋十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对上她的眼神,又慌不择路地移开,哑着嗓子拽住阿音道:“阿音姐姐替我擦。”

    奔波一日,她脏死了,怎么好让李十一瞧见。况且,平日里死乞白赖缠着搂着是一回事,在李十一跟前解衣相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烛火适时地一跳,李十一因着宋十九央求阿音的动作回过神,眉头亦无喜无怒地一跳,似硬生生将风雨顿住,令底下无处躲避的路人松了口气,却因不晓得疾风骤雨何时降临而更加忧心。

    宋十九在李十一平淡的眼神里便生出了这样的幻觉,她的心里咯噔咯噔,甚至还酸酸涨涨地痛了一痛,可这样的痛感却不十分难受,反而想要痛第二回,第三回。

    她感到她的五脏六腑在以最原始的方式提醒她,她感觉到了李十一的波动。

    阿音悠着桃花眼在二人间来回扫,而后松了力气靠在床架子上,话是问宋十九,笑眼却对上了李十一:“怎么说?”

    李十一的声音不大清晰:“我去拿巾子。”

    这是她头一回寸步不让地主动,令阿音张了张嘴无声“哇”了一句。

    她嘴角挂着笑,手腕子却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胸口,仍是有些痛,她回味这样的痛觉,好似在丈量未好得透彻的伤口。

    她将手放下来,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宋十九支起身子,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也不顾金镯子铬着,只焦急而坚持地说:“阿音姐姐,有劳你。”

    少女的矜持大过天老爷,最乖巧的姑娘也生出了叛逆。

    她红着脸对李十一轻声说:“你…还不歇息么?”

    不是李十一了,也不是十一了,只是一个生分又暧昧的你。

    阿音坐了下来,李十一垂着睫毛站起身,将信封捏在手里,不置一言往外走。

    宋十九偏着脸看她,发烧的耳垂仍旧火辣辣的,眼见她开了门,才感觉有凉风偷跑进来,驱散了些屋内的燥热。

    阿音同她对视一眼,曲着食指在她额头一敲,无可奈何地眯了眯眼。

    眼神儿明显得无需多言:惹十一姐生气,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宋十九抽抽鼻子,正要同她说道,却见李十一单手将门掩住,回身耷拉着眼皮看她,想了想,平铺直叙出了声:“你七岁以前,澡是我洗的,身子是我擦的。红斑在颈后正中,腰间小痣在脐右侧两指处。”

    点到即止。她平静地说完,不顾宋十九惊诧的目光,望她一眼,转头开门回了屋。

    宋十九被关门声惊醒,哀嚎一声捂住脸,她不想好了,烧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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