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应悔偷灵药(一)-《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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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当真要去那天津卫?”

    “嗯。”方才的声调下沉着重复了一遍。

    涂老幺上下打量她一眼:“您一个单单薄薄的姑娘家,何苦要跟这个打交道?这回回下斗,怕是不怕?”

    “不怕。”李十一摇头。

    “为何?那神神鬼鬼的,多瘆人啊。”

    涂老幺等了半晌,李十一竟轻轻扬唇笑了,那笑意只得一瞬,令涂老幺无端端丢了魂。

    他瞧见李十一慢悠悠地抿了抿嘴角,清亮的眸子压下去,眉目稍稍眯起来,说:“军阀割据,杀人如麻,尸浮遍野,不可怕?乱世饥荒,满地饿殍,易子而食,不可怕?乡绅横行,强抢民女,穷如草芥,不可怕?”

    “人你都不怕,怕鬼做什么?”她收住尾音,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

    涂老幺愣在当场,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李十一停下步子,蹙起眉头:“做什么?”

    涂老幺道:“十一姐,您……怕不是念过书?”

    她说的他一个字儿都听不懂,只晓得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的,那指定是文化人,指定是念过书。

    李十一横他一眼,提步继续往前走。

    涂老幺在耳畔长一句短一句,李十一置若罔闻,怀里的小人却抬头认真仔细地听着,小嘴随着他的动作一会圆一会扁,一下子圈成一个硬币,一下子拉成一根筷子。

    晌午的阳光毒辣极了,将沉沉的死气都照耀得活络而充满希冀。李十一听见耳边有幼童似模似样地清了清嗓子,而后是软软糯糯的一声:“我会了。”

    声音很细,带着同李十一相同的尾音,和阿音似的娇嗲嗲的抑扬顿挫,似初初开封陈年的女儿红一样勾着清新的甜香。

    涂老幺僵在当场,捂着舌头退了半米远。

    宋十九将小脑袋抬起来,如幼鱼饮食一样撅了两回嘴,搂住李十一的脖子,又半生不熟地重复了一遍:“我会说话了。”

    李十一眼风不动,应承得平铺直叙:“要鼓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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