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欢喜 凑过去在他侧脸轻轻亲了一下。……-《替嫁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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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里,我见过禁军的样子。”

    徐秉均说到此处,哂笑了下。

    身为太傅嫡亲的孙儿,他确乎有过许多便宜。譬如遴选太子伴读时他就曾被青睐,只是两人性情不合,遂以才学不足为由,敬谢不敏。高门世家的儿郎亦可遴选入禁军当差,比起那些从边地摸爬滚打,靠着战功一步步爬到京城的大头兵,他凭着优越出身,可径直充任将官。

    但他看不惯禁军的风气。

    ——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们居于高位,哪怕确实有几个本领不低的,多半却是装点门楣混日子。穿了盔甲威风凛凛,脱去后则斗鸡走狗,其中军纪战力和藏污纳垢之事,可想而知。

    徐秉均想起那几个幼时相识,后来各奔前程,在京城仗势欺压强夺妇孺之人,不自觉皱了皱眉道:“禁军早就烂了。”

    “所以,你愿意当谢家的兵?”

    “至少谢家守住了边塞,治下百姓也安居乐业,官吏也比京城清明许多。”

    “那如果……”阿嫣微顿,轻轻攥住手指。

    有些事说出来或许骇人听闻。

    但幼时读史,她却也知道,河东兵强马壮,将陇右军政收入麾下之后,几乎占了北边的半壁江山。高平之战只是个号角,凭着谢珽对皇家的仇恨,兵锋恐怕不会止于陇右。且南边流民作乱,朝廷既无力调动兵将,禁军又没能耐镇压,这般局势下朝纲动荡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京城那些皇子佞臣犹如笼中困兽,没能耐摆弄笼外的天地,便你死我活的争夺笼中食物,以为那份皇权还能延续罢了。

    站在局外,许多事却能看得清晰。

    阿嫣十指缩紧,心头微跳时,终是低声探问道:“如果有一日,谢家兵锋往南,指向京城呢?”

    徐秉均闻言,呼吸微窒。

    半晌安静,他的神情比阿嫣预料的镇定许多,看得出来,独自在外闯了大半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顽劣却听话的弟弟了。这些事不止阿嫣在琢磨,徐秉均也曾独自考虑过。

    许久,他拿回腰牌,郑重托在掌心。

    “我投笔从戎,是为家国,为百姓。禁军欺压良民,京城中强取豪夺的事也不在少数,那与我的志向相悖。谢家治下安稳,百姓归心不说,连夺来的陇右都颇安稳,可见人心之所向。若有一日,兵指京城,我愿意听从军令。”

    极低的声音,却坚决笃定。

    阿嫣不知怎的,竟暗自松了口气,又道:“那时候,或许徐家的门楣、楚家的门楣,都将不复存在。”

    “姐姐会害怕么?”徐秉均问。

    怎么会不怕呢?

    权势虽是虚名浮物,却也能给人一方立足之地。若楚家和徐家果真倾塌,没了皇家的荣光作倚仗,她便与寻常百姓无异。若她还未改和离之心,亦不会再有谢珽的庇护。届时,别说荣华富贵、优渥尊荣,就连生计都须自食其力。

    但这世间万事的取舍,却不因她害怕与否而定。

    正月里回城时,小巷中流浪汉被欺压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魏州城里安稳富庶,这种事几乎绝迹,南边却有无数百姓遭受流离之苦,皆因朝廷软弱、奸佞当权。楚家与徐家的立身之本,或许也并不在于皇家给的那层荣耀。

    只要军纪严明镇住河山,朝堂清明秩序井然,便是贫苦百姓也可安稳去谋生计。

    阿嫣抚摸那枚腰牌,轻笑了笑。

    “我信得过谢家。”

    ……

    摸清徐秉均的态度后,阿嫣便少了些顾忌。

    夫妻俩回京带的东西都已齐备,武氏那边又单独备了份厚礼,将阿嫣叫去碧风堂,亲手交在手里。

    阿嫣原不肯收,武氏却笑道:“两家既结了姻亲,合该致意。我已修书给你家老夫人了,礼单也附在里头,你若不拿,岂不是我失信?”说着,笑眯眯拍她的手,轻笑道:“不过是些许物件罢了,是为了你送的。你既嫁进谢家,又这样懂事体贴,合该风风光光的回去。”

    慈爱而爽快的语气,令阿嫣鼻头微酸。

    她猜出了武氏的用意。

    王府的颜面无需这些东西来撑,婆母如此费心,恐怕是知道亲家老夫人偏心,要拿这份厚礼给她撑腰,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她没再推辞,道谢收了。

    如此忙碌之间,转眼便到初六之日。

    夫妻俩一大早起来盥洗用饭,借着问安的时辰去照月堂辞了长辈,便动身出城回京。因卢嬷嬷上了年纪,不宜舟车劳动,便仍留在府里,阿嫣只带玉露和玉泉在身边,外加一个管事跟着,到京城正可瞧瞧那边的账本等事。

    护送随行的事则由亲事府来办。

    府里留了徐寂操持,司马陆恪点选了精锐侍卫,各自盔甲严整,骑马随行。徐曜和陈越自不必说,一个在最前面开路,一个在最后面压阵,瞧着颇有排场。

    车马粼粼而出,昼行夜宿。

    河东地界自是平安无事,出了谢家的地盘,周遭情形可就渐渐不同了。宣武节度使梁勋明面上一团和气,在谢珽刚踏进他的地盘时就派人到驿馆来打了招呼,还夸赞谢珽横扫陇右之勇,背地里却没少试探虚实,仗着在自家的地盘,小动作不断。

    这日晚间,众人仍宿在驿馆。

    阿嫣在马车里颠簸得劳累,用饭后临风站了会儿,先去沐浴擦身。

    彩绣屏风相隔,里头热气氤氲。

    谢珽也准备早点歇息,手里宽衣解带,目光却隔着纱屏瞥过去,落在里头的热气上。才将外衫脱去,忽听外头传来扣门声,他皱了皱眉穿好衣裳,过去开了门,就见陆恪站在门口,神色颇肃地拱手禀报道:“有人暗中窥探,人数不少。”

    “梁勋的人?”

    “看着不太像。梁勋的试探都是小打小闹,没胆子真来碰王爷的性命,今晚这些瞧着倒像亡命之徒。”

    谢珽闻言,眸色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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