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只有风-《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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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野叫桑央绑了那三人,带着上路了。

    到了傍晚扎营时,程迦再次发现手机居然有信号。问达瓦,达瓦笑,“无人区里待久了,哪块有信号,哪块没有。咱们都清楚着呢。”

    程迦道:“这么说,你们特意沿着有信号的地方走着?”

    “嗯。”达瓦解释,“郑队那边的线人说,收货的买方已经和黑狐联系上了,估计会接头。要是有消息,会通知我们参与行动。”

    “你们也参加?”

    达瓦笑,“咱们队里神枪手多。”

    程迦想,就是说彭野和桑央必然会去。

    众人开始搭帐篷,连薛非都在利索地帮忙,程迦立在一旁抽烟,淡淡地瞧着他们,瞧着彭野。

    她表情平静,脑子里想着电影里危险的交火场面。

    彭野很快就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了她几秒钟,移开了视线,跟身旁的胡杨说了句什么,就留下搭帐篷的众人,朝程迦走过来。

    他说:“去附近走走?”

    程迦转身走,他跟上。走出不远,他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拢到跟前。

    两人一起往沙漠走,她抽着烟,他也没说话。走了不知多久,经过一片黄澄澄的胡杨林,蓝天下一片金黄。

    沙漠一望无际,彭野低头看她,问:“累吗?”

    程迦抽完最后一口烟,扭头看他,踮起脚。他于是低头吻她,她把烟呼进他嘴里。

    她下了力,狠狠咬了他一口,不知是发泄还是报复。

    落日霞光,天地间色彩斑斓。

    沙地绵软。

    她松开他的怀抱,把相机取下来递给他,她走去彭野面前,拉下头发上的皮筋,亚麻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在风里散开。

    她面对着他,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吹风,忽然就向后倒去。

    彭野笑了,却没拦,看着她一下子倒进金黄的沙堆里。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晚上可以在这儿睡觉。”

    他摇头,“不行。”

    “那等到星星起来再回去。”

    “可以。”

    程迦从沙地上坐起来,看着他手中的相机,开始脱了外套,里边是一件薄薄的黑色针织衫,她说:“给我照张相。”

    彭野道:“你不是嫌别人技术太差?”

    “是啊。”程迦说,“但在你眼中,也不会有比我更美的女人了。”

    彭野笑出了声。他蹲下来,举起相机,蓝天,夕阳,晚霞,火烧云,胡杨林,沙漠,程迦。

    她微微侧身,下巴抵肩膀,发丝撩动,风起云涌。

    把彭野的心弦拨啊撩啊。咔嚓一声,定格了。

    她再一次让他记住了最美的她。用最程迦的方式。

    程迦忽然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了。”

    “不是。”彭野说,他站起身,拉她起来,她撞进他怀里,他搂住她的腰。

    两人气息相交,近在咫尺。

    风在吹,程迦的呼吸也吹在他脸上,问:“明天是什么天气?”

    彭野说:“下雪。”

    风还在吹,程迦看着他,脚下脱了鞋子,踩了袜子;他看着她,照做。

    他拥着她,光着脚踩在沙漠,在晚风里跳舞。

    轻轻晃,慢慢摇。

    时光绚烂。

    落日黄沙,轻风晚霞。

    相拥而舞,不知归路。

    或许有一刻,他们都在想,但愿明天不要来。

    彭野的手机响起,把两人带回现实。他摸出电话时,程迦看了一眼,是秦槐。

    原来阿槐姓秦。

    彭野走到一旁接起:“喂?”

    “野哥,黑狐明天下午四点左右会到羊湖去。”

    彭野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阿槐说,“我托一个朋友找那小姐妹套出来的,拐弯抹角,没直接问。”

    彭野嗯了一声。

    阿槐又道:“听说不是去打猎的,好像是那小姐妹听到黑狐打电话。说黑狐这几天脾气很爆,但和那男人说话时语气挺好,商量着买卖的事。黑狐很警惕,她可能也没听清。”

    彭野说:“这个消息很重要。谢谢。”

    阿槐说完,小声道:“野哥,你得好好顾着自个儿的命。”

    彭野说:“我知道。”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程迦已经穿好外套,拿上相机。

    程迦说:“回去吧。”

    彭野笑,“不等看星星了?”

    “不看了。”程迦望一眼落下沙漠的夕阳,天要黑了,他和她离群会危险。

    回到营地,彭野对胡杨说:“阿槐那边来消息了。”

    胡杨道:“这么快?”

    “嗯。黑狐明天下午四点到羊湖。”

    胡杨点点头,蹙眉想了一会儿,问:“怎么办?”

    彭野眯起眼睛,说:“今晚,老郑那边的线人也会来消息。”

    果然,夜里十点多,老郑给彭野打来电话,说线人那边传来消息,明天下午四点,黑狐会和印度来的买方交接货物。

    老郑说:“行动时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现在活着的人里,就你和黑狐最熟,打交道最久。你得跟着过来,带上你队里那小神枪手。”

    彭野道:“放心。对了,照上次说的,说要的那个人,找到了没?”

    老郑道:“找到了!”

    到了夜里,众人准备入睡时。彭野对程迦招了下手,低声说:“你到我帐篷里睡。”

    程迦问:“桑央呢?”

    “和石头、十六挤一起。”

    程迦看他一眼,“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彭野也看她一眼,“有脸说我?”

    彭野的睡袋里依然全是彭野的味道。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偶有抚摸亲吻,但头一次没有做。程迦听到了阿槐电话里的内容,知道明天他会有行动。她也没撩他。

    两人裹在一个睡袋里,断断续续说着话。

    “明天要行动吗?”

    “嗯。”

    “薛非可能要跟去。”程迦说,“他是记者,要一线跟踪。”

    “嗯。但你不能去。”

    程迦没吭声。

    彭野收紧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说:“我会分心。”

    程迦说:“好。”

    其实,她知道他有准备,但也知道凡事有万一。她一贯不信命运待她温柔,此刻却前所未有地期待那份怜悯。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需要我干什么?”

    “什么都不用干。”彭野说,“等我回来就行。”

    “好。”

    没一会儿,程迦蒙眬地睡去。

    他说要下雪了。果然,夜里就起了大风。帐篷上的帆布呼啦啦地吹。程迦却睡得很安稳,梦里风声隐约成了背景,她只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依稀想,但愿明天风平浪静,但愿明天还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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