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6)-《杀无赦》


    第(2/3)页

    这回,貂芳找到一点要领,重新道:“是这样,我们发现您家这辆白色桑塔纳,疑似与一桩案件有牵连,所以才来找您……呃……例行询问一下。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也并没有证据表明龙淑兰跟这起案件有牵连。

    只是想请您帮着想想,有没有可能是您家的护工把车借给别人用了?”

    “借得话……”杨宇轩的夫人道:“我们上次去看儿子,正好碰见一个不认识的人开着我们的车出疗养院。我当时没说话——总不好把人拦下来,问人家为啥开我家的车对吧——见了小龙以后,就问了一下,她说那辆车她也不常用,十天半个月才开一次,要是老在那儿放着,电瓶很快就亏电了,所以有跟她相熟的护士、护工需要用车,她就借给别人用,别人用完了偶尔还给她加点油,这样她连油钱也省了。

    所以啊,你要说借,那应该有不少人都能借到车。”

    貂芳又问道:“那您知不知道,您家护工有个女儿……”

    杨宇轩的夫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连连点头,“知道的知道的,精神也不大好嘛,她能转到疗养院,在那儿一住就是好些年,免费的,还是我们家老杨的关照呢。”

    杨宇轩又顺着夫人的话点头,附和道:“是啊,没错。”

    貂芳不免感慨,人情社会啊,一个狼狈下台的前市长,手还能伸进疗养院去。

    貂芳毕竟没有受过关于询问的专业训练,即便平时耳濡目染,真正操作起来却不是那回事儿。

    她又想了想,觉得问不出什么了,便客套地说道:“打扰二位了,还请二位……要是想起什么,跟我们联络。”

    说着,她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出去。也不知对方看到她的头衔是法医,会作何感想。

    好在,对方并未仔细留意她的名片。倒是杨宇轩的夫人犹犹豫豫道:“你刚才问反常的事……嗯……倒是有一件……就是,不太光彩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反常……”

    “您请讲。”貂芳眼中满是期待和鼓励。

    “是这样,有一回我去看儿子——平时我去之前都会提前给护工打电话,问一问疗养院里缺不缺什么,要是缺我好一并带过去,可那回我就是去西山附近办事,顺道过去看看,就没打招呼。

    去到了病房,我没看见护工,不过我儿子被她收拾得齐齐整整,身上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是新换的,床单被套什么的也干净,我就放心了。

    而且那天,我儿子心情也不错,说是龙阿姨天天拿轮椅推他出去晒太阳。

    我就想着人家这么尽心尽力,我该请顿饭,再给些钱——单位里干得好还有奖金呢对吧?

    可是在病房等了半天,也没见护工回来,我儿子又尿了……”

    说到这里,杨宇轩的夫人叹了口气,解释道:“瘫痪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动不动就尿床上。”

    解释完,她兀自出神了几秒钟,继续道:“我想给儿子换了裤子床单,可他天天躺着,特别胖,我弄不动他……

    我知道小龙的房间——她跟女儿同住一间疗养院的普通房间——没办法,我就去她的住处,想看看她在不在那儿,要是在,就叫她来帮忙。

    结果,走到门口,我就听见……我听见……”女人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她的丈夫杨宇轩显然并不知道此事,但也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貂芳。

    貂芳则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女人。

    女人继续道:“我听到那种声音……”

    冯笑香突然接话道:“是不是类似毛片儿的声音?”

    这形容倒是贴切,其实几人大约都猜到了女人要表达的意思了,却只有冯笑香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

    “就是那个。”女人道,“我……我不是好奇啊,就是觉得……不想找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护工,指不定会惹出来什么麻烦呢。”

    她这话也不知是否是有心的,反正杨宇轩羞愧地低下了头,那无处安放的目光甚至让人觉得他有点可怜。

    不仅如此,他还突然流出了一条口水。口水哗哗地淌在衣服前襟上,冯笑香和貂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掏出纸巾来帮他擦擦。

    女人已经见怪不怪,一边说着:“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了,老毛病了。”一边从居家服口袋里掏出餐巾纸,三下两下就把丈夫的口水擦干净了。

    “人老了,尤其经历那件事以后……哎!打击太大了,这不,老年痴呆前兆……你们说说,我这什么命啊……跟着他没享两天福,缺德事儿他干,最后受罪伺候人的事儿我干……儿子摊在床上,老子又这个德行,我还有什么熬头啊。”

    女人已跟人抱怨了太多遍,以至于这抱怨张口就来,背书一般,从中已经听不出多少感情了。

    貂芳和冯笑香当然也可怜她,可两人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见她将杨宇轩的口水收拾停当,貂芳便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躲在走廊拐角,没多会儿,就看见一个男的从房间里出来了,我认识那个男的!”

    “哦?他是谁?”

    “我知道他姓闫,是闫氏——就是那个特别有钱的闫氏,跟省里市里都有关系的闫氏——他是闫氏的公子。

    我跟他见过几面,有一回是他家的地产项目动工,他爸爸和我们家老杨都去参与剪彩,他跟在他爸跟前,我是跟老杨一块……还有一次是个饭局吧,谁请的我忘了,也是老杨带着我,他爸带着他……还有一回……”

    后半段话,冯笑香和貂芳都没听进去。

    她们的大脑是混乱的,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闫思弦?闫思弦从楚梅的房间出来了?特么的还有不可描述的声音?他真的跟楚梅睡过?是楚梅还是楚梅的妈妈?握草!还能继续往下想吗?

    “您……确定吗?”貂芳有些艰难地问道。

    “可不,人我肯定是不会认错,那小伙子长得挺帅,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嘛,我当时还纳闷呢,他怎么会跟疗养院的人扯上关系?太奇怪了吧。

    不过,也容不得我多想,因为我看见我们的护工——小龙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了,她眼尖,看见我了,跟我打招呼,我就只能装作是刚刚过来找她。

    她跟我说刚刚去参加了疗养院内部的一个护工培训课程,所以才没在我儿子跟前,这就赶紧去看看我儿子。

    我纠结啊,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看见的事儿告诉她。

    不说吧,我们都是为人母的,我不忍心看着她被蒙在鼓里,说吧,这种事我一个外人说出来,太尴尬了。

    后来我还是没好意思开口,只是嘱咐她别忽略了自己的孩子,多抽出来点时间照顾一下女儿。

    这事儿我可谁都没说过,今天你们问起来了,我才又想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吗?”

    “就是今年吧……大概……五一前后……嗯,应该就是那时候。”

    貂芳和冯笑香对视一眼,两人都没什么问题了,貂芳便再次客套告辞。

    回到车里,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

    过了足足10分钟,却是冯笑香先开了口。

    “她撒谎。”冯笑香道:“不可能是闫哥。”

    貂芳立即点头,“对对对,不可能。”

    貂芳想了想,又问道:“她刚刚说那事儿是什么时候?五一前后?五一前后一支队干啥呢?有没有什么案子?”

    “有,”冯笑香道:“兰向晨,兰老那个案子,抗癌药物……那么大个案子,吴队和闫副队忙都忙死了,尤其闫副队,又要顾着案子,还得顾着……”

    冯笑香一时间不知怎么形容,貂芳便干脆直白道:“还得顾着给自家的制药公司谋取利益,他没那个时间。”

    两人不像是交谈,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要相信同伴,至少在把他们救回来之前,相信他们。否则,如果连救他们回来的信念都崩塌了,从哪儿获得做事的动力呢?

    可是两人很快又意识到,这种自我安慰简直漏洞百出。

    貂芳道:“可是……兰老的案子过后,吴队和闫队都有休假吧?虽然只有一两天,但我记得,一支队是休了一次集体假的。”

    她这话一出,冯笑香也接不下去了。

    可冯笑香还是道:“我不相信闫哥的眼光会是……那样的。”

    言外之意,凭闫思弦的财力,不可能饥不择食到去跟一个精神病人发生点什么,尤其那个楚梅,方方面面都太一般了。

    习惯了跟死人打交道的貂芳,对活人的底线可没那么有信心,不过她也很快收拾好了心情。

    “好吧,从前市长家问出来的事儿,咱们权当参考吧,意见暂且保留,我只知道,等把那两个家伙救回来,无论如何,我都要问个清楚。”

    冯笑香显然也不想起争执,对意见保留的提议从善如流。

    她立即换了个话题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要去见见楚梅母女吗?”

    “现在就去。”貂芳发动了车子。

    “会不会……太晚了?”冯笑香道。

    已经过了12点,等两人赶到西山疗养院,肯定是半夜了。

    貂芳却坚定道:“晚?呵呵,那个有问题的女人,她就是睡下了,也得给我爬起来把话说清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