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潮阳(中-《唐残》
第(2/3)页
只是产量不高并且口感甚差不易久贮,基本上只用来作为类比芋头山药之类,救急救荒的不得已选择和补充。
不过,当地农民种的最多还是所谓的咸水稻和旱稻,也就是耐盐碱和浸渍的滩涂稻种和耐山地贫瘠的旱生种;因为多年土地兼并的缘故,地方上好一些的田地,比如位于省时省事的平地上,或是便于浇灌的河流边上的,几乎都掌握在那些豪强大族手中;
就算是普通乡民辛辛苦苦几代人,从看不上的荒僻旮旯里开出一点丰熟的好地来,也大多保不住多久,就会被这些对方势力给强取豪夺了去。
要是手段委婉一些或是讲些体面的,就会用各种拐弯抹角的放贷手段来设套,并在日常制造机会让农户不得不欠下债来,比如生病和受伤,家宅失火和田地遭灾,乃至用赌博和男女关系作为诱惑;再在讨债的人气汹汹上门逼迫时,以救急的好人身份出面解决,而名正言顺的以乡里乡亲的由头,行那趁火打劫之事而将其收入囊中。
这么做的确可言迷惑和欺骗大多数人,而在乡土舆论当中形成当事者只是是在运气不好,或者不幸有子弟败家之类,非主观的普遍认知和氛围,以及老爷们总是急公好义而扶危救困,出于无奈才收了对方的田产,还收下对方做佃户和奴仆作为补偿云云。
许多所谓的靠累世行善发家的“大善人”、“大田主”、“良绅”什么的,就是这么一番具有相当欺骗性和隐蔽性的套路,给一代代慢慢的催生和打造出来。
而还有不那么讲究的,就会直接勾结官府派下来的胥吏,给事主儿罗织各种罪名和是非过失,然后恐吓他们变卖身价出来打点和弥合;如果对方比较顽固的话,那就正好以抗税抗捐为名捉了去拷打站枷,直到家人拿出财货来赎回;
如果遇到比较强硬又有点基础的家庭,比如兄弟比较多的农户,再花钱收买公人直接上门,就显然有些得不偿失了。这时候另一种手段就开始派上用场了;首先是那些城狐灶鼠、破皮无赖什么的上门滋扰,不停的恶心人,乃至昼夜不停尾随左近的惊扰和恐吓其家人。
一旦事主不胜其烦愤而出手的话,就会顺理成章的落入其彀中而吃上官司,开始不断的折腾和消磨其身家;但是如果事主依旧不吃这一套,反过来强硬以对的话,那就轮到最后一种手段了。
这些大户家中旺旺蓄养着亡命为爪牙,而同时与那些流窜在山野中的贼寇、匪类,乃至深山里的土蛮寨落,都有所瓜葛和往来干系;于是,不知好歹的事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一夜之间天降横祸;不是自己或是家人被劫杀、绑架于外出的道途上,便是举家被流窜的剧盗给灭了门。
这样,就算时候有死剩种幸存下来,也无法与掌握了大多数社会资源和人脉、舆论的豪族较劲了,就算是想要告官申冤的话,光靠自己的力量能否活着走出家乡,而不出任何的意外还是个问题呢。
故此,许多还算殷实或是灾年勉强过得去的中等人家,就是在这种大鱼吃小鱼的兼并游戏当中,纷纷破产和沦为他人奴婢的。在义军打掉这些大户全族,并确保其短时内再也无法翻身之后,他们才敢纷纷站出来现身说法进行一一的揭举。
然后又有人为了家破人亡的仇恨而就此投了义军,一方面是为更多相同遭遇的人讨回公道,另一方面也算是藉此远离这篇伤心之地;只是,在知悉这些手段和内幕周淮安看来,这又是一种何等绝望和窒息的现实和状况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