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蜀中仙随心入世,栈内客意动启学-《钿合金钗:长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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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角滑落,杖声渐远。

    “那人与那书,都来不了长安了。”

    是夜,长安观音寺护法高僧了悟,趁寺内一众方丈法师前往华严寺召开法会之际,以一杖点破护寺三科三十六大阵,拂袖持锡飘然离去,不知去向。

    ……

    今日又是一片白珠高吊的惨灼,了无生趣的阳光一成不变地浸染着大地,如同缢死鬼双目暴突的眼白一般可怖而毫无生机。此地驿道途经山麓,杂草横生,碎砾砌缘,左一峰右一峦的山影好似老犬锐意尽失的顿挫齿牙,无法撕咬,便只好疲倦狼狈地啃磨这条羊肠小道。

    虽说是道,其实更像一条自山涧徒行走出来的小路,要连着走上数里地才能真正见识到所谓官道的平直宽广,然而还要再多挺上近十里,才能找到第一家勉强能称为客栈的地方……王凡一手捧书,一手揉捏着酸胀发痛的大腿,平生第一次对自己这麻杆似的瘦弱体格产生了几分自豪感。

    客栈的帘布用的是很粗劣的料子,外面烧心的光芒不必觅寻缝隙,就这么直刺刺地穿透帘布放射进房内,好大一块光斑将正在地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杨暾如一床厚被褥般盖得严严实实,却只能让他略略减了些络腮胡上那两个鼻孔发出的酣睡呼噜声而已。

    昨日与裴玉盛一场酣战,虽说对方最后念着情谊没下死手,但终归是身上伤痕太多,胸前那十指指力留下的伤口也不是小打小闹,若非他自身功力深厚,又有赵青遥递来一指蜀山归春内息,再加上这客栈老主人备下了不少金疮药与干净布带,单是失血过多就足以要了这汉子的一条命!

    损耗甚大的杨暾只觉疲意上涌如潮,昨夜进了房间便栽倒在地昏睡过去,以王凡那可怜的丁点力气,愣是没能把他拉上床去,便只好铺一床被子,由着他一觉睡到现在白日当头。看着杨暾不断吼出如雷鼾声的面容,王凡不由得再次回忆起赵青遥那清和如玉的须眉,以及昨夜那场发生在林中的对话。

    ……

    “……鲜少参与世事的蜀山,为何此次要派赵先生这位堂堂的大弟子入世前来?”

    即使身上各处有如火舌撩舔般刺痛,因大口咀嚼着止血草药而脸上一副苦色而杨暾仍将鹿钟剑牢牢抓握在掌中,那双丹凤眼因劳累而神采不再,却仍如鹰视狼顾般死盯着不远处通体洁净,彩带环身的赵青遥。

    杨暾心中明白,若是比起威胁程度,这个看似如天阙玉仙般的玲珑人儿比之裴玉盛来说根本就是不遑多让,甚至先前裴玉盛之所以提出过手百招的比法,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忌惮赵青遥手中那三尺无名长剑的锋芒。此时自己重伤难撑,若是赵青遥有什么想法……

    一直匆忙在地上找草药的王凡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身形微微一滞,却不见什么动作,而是加快了动作,没有闲心在此事上多想什么。然而此时,身为权衡之中重要一方的赵青遥却似乎全然没有明白杨暾话中的深意,稍一挑眉回想些许,答道:

    “杨先生所说不差,我蜀山历来以修道升仙为宗旨,少有参与世俗武林之举,但是我蜀山弟子修道,也不是只知道闭门造车,相反,历代弟子到一定年纪后,都要下山入世接受红尘历练,斩断尘根俗缘以修成道法。青遥不才,此次中原武林动荡,师门认为正是我入世的时机,因此才派我下山。至于盟主一事……”

    谈到要紧关处,杨暾微微眯起眼睛,却见赵青遥只是挠挠下巴,说道:

    “……按师傅所说,这不过是我历练中的一件事而已,顺大势而为即可,不必刻意为蜀山争些什么的。虽然师傅说的云里雾里,不过我想,应该便是让我自己从心而为即可,想做些什么便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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